日前,由宝安区作家协会承办的2015金秋诗会活动在惠州举办,荟萃着诸多打工诗人的宝安诗群激情四射,诗兴勃发,彰显出非同一般的“逆市飘红”态势。
网络时代,诗歌发生了始料不及的蜕变,具体表现在诗歌的口语化、口水化乃至粗鄙化倾向。2005年前后出现的“梨花体事件”及后继的各种网上争讼,寄生于网络噱头的或大或小的笔墨官司,各种“行为艺术”与“作秀”活动,无不表征着我们这个有着几千年诗歌传统的诗文化的退步与堕落,深刻影响了整体的诗歌环境,使诗歌写作与消费主义、犬儒主义达成共谋。新世纪之初,更出现一个诗歌粗鄙化写作狂潮,“下半身”、“垃圾派”、“低诗歌”等,让诗写者体验到了一种“隐身”和“面具化”的快感,犹如化装舞会上的狂欢,在享受粗鄙语言特权的同时,却无须为语言“虚拟暴力”承担责任。
然而令人称奇的是,在宝安,一直以来却有一批人为诗歌的圣洁守望。宝安诗群的诗歌,粗粝朴拙,生猛鲜活,各美其美,余味绵长。有的诗,无论从主题、语言、意象等等,都很明晰、明亮。有的诗,用万象纷呈的社会与自然糅合的事物,传达诗人诡异和晦涩的内心。也有的诗,虽写得封闭(系指意义的封闭),难以从语言上分辨出子丑寅卯,但从诗句上看,似可触摸到人性的律动与人世的冷暖。还有的诗,写出了灵魂的空虚与无奈,以及无奈之后的不甘,进而要寻找到梦想的通道。
整体上看,宝安诗群的新诗创作,对汉诗传统有着自觉的承接和发展,所收入的作品具有鲜明而珍贵的艺术个性。不少诗人在整体的浓郁的情感氛围中,巧妙地包容了本真的身世感,经验细节,潜意识冲涌,生命记忆,乃至自我盘诘与争辩。然而,最重要的,还在于诗人们的语言天赋──冷静的词语塑型与控制能力,和对诗意空间的结构能力。其中不少抒情诗还成功挽留了现代“智性诗歌”有益成分,运用曲折复杂的现代修辞技艺,以及对生命体验的多方面吟述,避开了以往抒情诗中的滥情易感,缺乏本真细节经验,表现狭窄意义畛域,从而使诗情最后被蒸发掉的险境。宝安诗群这些饱满、具体而鲜润的诗歌,让我看到了诗歌的价值和希望。
不能否认,也有个别以娱乐为诉求、立志让人读不懂的自我封闭式的诗作,以及肤浅平庸未经打磨的拆行诗、口水诗,它们忽略了善与美的开掘与发现,它们对诗歌的尊严、价值显然是麻木无知的。
“天意均须会,人间要好诗。”读者心目中的好诗,当具有小我与大我糅合的文化自觉精神,须将诗人个人气质与时代情绪、民族传统完美契合起来。诗歌写作,也包括整个文学写作,说到底是一种关乎心灵的“及物”的艺术。
“阅尽人间千般事,好诗不过是人情”。今天,我们聚集在一起讨论诗歌,就是要让诗人们反思这样一个问题:我们为什么写诗?写诗给谁看?他们看了以后能起到什么作用?换言之,当我们谈论诗歌写作的时候,我们追求的不仅仅是诗歌写作的各种技巧、诸般方法,而是在呼唤一种新的人文精神、存在精神、审美精神、自觉精神,这才是读者最看重的。
俄罗斯诗人曼捷斯塔姆在其《论交谈》一文中说:“诗人与谁交谈?一个痛苦的,也是永远现代的问题。”在我看来,宝安诗群对此是心领神会的。他们从自我生存痛苦出发,“紧紧抓住个人生活观感的某些瞬间,机敏地闪进历史生存境况,以一个小吟述点,自然而然地拎出更博大的生存情境。今天,有活力、有效的诗歌,应在对个体经验的剖露中,表现出一种在偶然的、细节的、叙述性段落和某种整体的、有机的、历史性引申之间构成的双重视野。”(陈超:《开阔深邃的“个人史”》)。宝安诗群具有现代精神的新诗写作,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一个观点:诗人应当也可以将“个人史”引向深邃和开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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